《金匮要略‘妇人妊娠病脉证并治第二十》说:“妇人宿有痛 病,经断未及三月而得漏下不止,胎动在脐上者,为癥痼害。 妊娠六月动者,前三月经水利时,胎也。下血者,后断三月, 解也。所以血不止者,其癥不去故也,当下其癍,桂枝茯苓丸 主之”。
《医宗金鉴丨卷二十三》说:“经断有孕,名曰妊娠,妊娠下 血,则为漏下,妇人宿有癥痼之疾而育胎者I未及三月而得漏 下,下血不止,胎动不安者,此为癱痼害之也。已及六月而得 漏下,下血胎动不安者,此亦癥痼害之也。然有血成卹块者, 以前三月经虽断,血未盛,胎尚弱,未可下其癥痼也。后三月 血成衅,胎已强,故主之桂枝茯苓丸,当下其癥痼也。”最后注 解:“此示人妊娠有病,当攻病之义也,此条文义不纯,其中必 有阙文,故存其理可也”。“纵观金鉴所述,不符合以上原文原 义,即云此条文义不纯,其中必有阙文,怎能杜撰妊娠有病当 攻病之说,更不能说成妇人宿有癥痼之疾而能育胎,癥不去, 孕难成之理,医者,尽人皆知也”。
尤在泾在《金匮要略心典》说:“癥,旧血所积,为宿病 也,癥痼害者,宿病之气,害其胎气也,于法,妊娠六月,其 胎当动;今未三月,胎不当动而忽动者,特以癥痼害之故。是 六月动者胎之常,三月动者胎之变也。夫癥病之人,其经月当 不利,经不利则不能受胎,兹前三月经水适利,胞宫净而胎可 结矣,胎结故经断不复下。乃未三月而解血仍下,亦以癥痼害 之之故。是血留养胎者其常,血下不止者其变也,要知癥不去, 则血必不守,血不守,则胎终不安,故曰当下其癥。桂枝茯苓 丸,下癥之力,颇轻且缓,盖恐峻历之药,将并伤其胎气也。”
“妇人宿有癥病,经断未及三月而得漏下不止胎动在脐上 者,为癍痼害”,这是因为患妇宿有瘀积癥块,其病机多因产后 胞脉空虚或经期血室正开,风寒乘虚侵袭,凝滞气血;或暴怒 伤肝,气逆血留或经期新产,房室所伤,气血凝滞;或忧思伤 脾,气虚血滞,都能导致瘀血留滞,渐积成癥。胞脉受阻,恶 血不去,新血难安,血不归经,形成崩漏,以致经血淋漓不尽, 离经之血,停蓄胞宫,而成血衃。
《灵枢’水胀篇》说:“石瘕生于胞中,寒气客于子门,恶血 当泻不泻,血不以留止,6以益大,状如怀子,月事不以时下, 皆生于女子,可导而下”。这就说明了妇人宿有癥病,出现经断 漏下,似有胎动之症状,盖冲为血海,任主胞胎,气血失调, 脏腑功能失常,冲任二脉损伤,可导致崩漏经闭,癥瘕不孕等 症。
正如《傅青主女科》说:“冲任、督之脉既虚,而疝瘕之症 必起,疝瘕碍胞胎而外障,则胞胎缩于疝瘕之内,往往施精而 不能受。治法必先去其疝瘕之病,而补其任、督之脉,则提挈 天地,把握阴阳,呼吸精气,包裹成形,足以胜任而无虑矣。 外无所障,内无所容,安有不能生育之理。”由此证明宿有癥 病,癥不去孕难成之理。经断未及三月而得漏下不止,胎动在 胺上者,乃言似胎而非胎也,故曰为癥痼害。娄全善曰:“凡眙 动,多当脐’今动在脐上者,故知是癥也”。娄氏说明了胎动脐 上是癥不是胎。
古人说:“妊娠六月动者,前三月经水利时,胎也”,这是 说,如果妊娠已有六个月,发现胎动,而且在受孕前三月,月 经正常通利,便是妊娠之真实写照。况条文首先叙述“妇人宿 有癥病”而不是“妊娠宿有癥病”此条则冠以“妊娠六月动者, 这与前条所述癍痼苫有明显区别,指出鉴别‘衃’与‘胎’的. 要点是受孕前三月,月经正常通利”。正如魏荔彤曰:“ ‘胎’与衃’须辨,当与血未断之前求之,前三月经水顺利,则经断必是胎。前二月有曾经下血者,则经断即是‘衃,也”。前后两文 对比,说明‘衃’和‘胎’之不同,不容混淆。下文接着说: “下血者,后断二月‘衃’也,这是指出前段经断二月漏下,是 停积二月的‘蚌’,这种漏下不止,是癥不上的原因,当下其 症,桂枝茯苓丸主之,这就做出结论,指出前文不是‘胎’时 是‘衃’,应当用桂枝茯苓丸调营血,破恶血,攻癥癖”。
尤氏所述:“六月动者胎之常,三月动者胎之变也”以及 “血留养胎者其常,血下不止者其变也”。所述这节,当在存疑, 既云“经不利,则不能受胎,胞宫净而胎可结”,又云:“三月 动者胎之变:胞宫不净,癥痼为害,何以结胎。至于说:“桂 枝茯苓丸,下瘀之力,颇轻杖缓,盖恐峻历之药,将并伤其胎 气也”。这个说法,似是而非。
桂枝茯苓丸,方中桂枝辛温通阳,赤芍苦酸以开阴结,丹皮、桃仁活血法瘀,茯苓淡渗,全方有温化行血之功。而桂枝本草记载:味廿辛大热有小毒,可行经破癥,丹皮除积衰,桃仁破瘀血,赤芍散而泻,挂枝祧仁,丹皮又是妊娠禁忌。根据《医学纲目》记载桂枝茯苓丸用水煎即名催生汤,是破血动胎之剂,后世妇科治癥之法,均仿金匮轻则破血,消坚用桂枝茯苓丸,重则攻瘀消症,用大黄廑虫丸,何曰“颇轻且缓”呢!
尤在泾在《金匮要略心典》自序屮说:“《金匮要略》者汉 张仲景所著,为医方之祖,而治杂病之宗也,其方约而多验, 其文简而难通”。尤氏既然认为仲景所著,为医方之祖,而治杂 病之宗,怎能只以其文简而难通,就片而地做出似是而非,模 棱两可说法,岂不曲解了条文,背离了仲景原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