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晓燕老师从事中医临床、教学、科研工作近三十余载,临床上崇法《伤寒论》阴阳辩证为纲,六经辨证为目,尤其是近十年来认真研习、实践了扶阳学派的学术思想、临证辨治要点及用药特点及诸位名医大师治疗疑难危重患者的经验,将扶阳学术流派学术思想与及黄元御“一气周流”和古中医“气的圆运动”理论的思维模式相结合,运用于临床,取得了显著的疗效,形成了鲜明的学术思想。
一、扶阳的思想
1、重视阳气、法崇扶阳。
《黄帝内经》曰:阳气者若天与日,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。阳气在人体内温煦气化、推动气血行之功、温养全身组织、维护脏腑功能活动的作用,是生命之所以存在的根本。
凡病皆为本气自虚,本气即为人体的阳气,阳气不伤,百病自然不作,有阳则生,无阳则死。经言“正气存内,邪不可干”。本气自虚,风寒外邪内侵,正气无力鼓邪外出,反复受邪,由表入里,由浅入深,层层深入,即发为病。
阳气的易损难复,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,现代人生活方式有了显著变化,如:工作生活节奏加快、社会生活压力加大,如此长期透支,逐渐导致烦劳太过而损伤阳气;过用空调、长期熬夜、过食生冷及凉茶、房劳过度等不良生活方式暗耗阳气;抗生素、激素类药物及苦寒类中药中成药的滥用等等,多造成机体阳气亏损,阳虚则阴盛,百病尤生。多种疾病的病因皆为阳气虚损、郁结,或寒邪伤阳所致,这在内伤杂病中尤为多见。
2、阴阳辨证为纲,辨识阴证尤关键。
现代社会由于人们生活方式、环境的改变、以及竞争的压力等因素,如高血压、冠心病、糖尿病、肿瘤、免疫病等慢性非感染性疾病发病率、死亡率逐年上升,而这一类的疾病多为全身性疾病涉及多个脏腑、组织器官,就中医辩证而言除了本虚以外,还有痰浊、瘀血、水饮等标实,病性有寒热错杂,上热下寒、里寒外热等等的不同,如何做到辨证准确,治疗精准。郑钦安“病情变化,非一端能尽,万变万化,不越阴阳两法”,“认证只分阴阳”。以阴阳为纲,可以做到执简予繁。根据疾病表现出的一系列症状准确判定阳虚证、阴虚证。
3、治疗上扶阳抑阴,补火生土。既然把阴证归于阳气或者元阳不足,那么治疗这类的阴证必然是采取温补法。固护先天少阴肾之阳气,力补坎中命门真火,补火以生土,脾阳健旺,后天阳气健运,则阴霾自消。
二、气一元论
人体的元气流行于全身,推动人体的生长和发育,温煦和激发脏腑、经络等组织器官的生理活动,而元气的运动形式,升降出入。《素问·六微旨大论》曰:“出入废则神机化灭,升降息则气立孤危。故非出入则无以生、长、壮、老、已,非升降则无以生、长、化、收、藏。”又曰:“升降出入,无器不有。故器者,生化之宇。器散则分之,生化息矣。故无不出入,无不升降”。说明气机升降失常则可导致脏腑功能失常、气化失常,产生疾病。
气机升降规律,肝木从左而升,肺金从右而降;心火宜降,肾水宜升,脾胃位居中焦,为升降之枢纽,脾主升胃主降。肾阳是阳气之根本。脾胃为升降之中枢,脾主运化升清,胃主通顺降浊。
1.肾为先天之本
元气寄居于肾,肾藏先天之精,内寓元阴元阳,“阴在内,阳之守也,阳在外,阴之使也”,说明阳气是元气处于生发、生长的状态,是元气外在的功能状态,阴气为元气的敛藏状态。气机的升降应指的是阳气的升降,而肾阳是各脏阳气之根本和始动力,因此又叫根阳,“坎中一点真阳,乃人身立命之本”,具有促进各脏腑气化的作用,机体阳气充沛,脏腑、经络等组织器官的活力就旺盛,强健而少病;同时先天肾气与后天胃气互为根本,“火生土,土伏火”。当先天禀赋不足或病后失调损伤正气、劳役过度、饮食不节、情志失调等因素影响相关脏腑功能,日久亦会导致肾精不足、肾元亏虚。元气亏虚,则元阳不足,其作为人体气机升降的总始动力的作用被削弱,导致气机的升降失常,“万病起于一元伤损”。
2.肝主升主动
肝木生于水,肾水孕蕴成木,肝脏藏而始发升,因此,因此人之元气根于肾,萌发于肝,肝为元气萌芽之脏。若元气亏虚,肾中阳气不足、肾精虚损,将会导致肝阳不得相助而升发无力,出现气虚、气虚下陷甚或阳虚下陷之证,左路阳气不升,木不生火,见心火不足,心气虚、心阳不足之证。另外肝气不足,疏泄功能减弱,容易导致肝气郁结甚或郁而化火之证;肝气郁结亦会影响精血津液的运行,形成痰浊、瘀血等病理产物,
3.脾胃为枢轴
脾胃位居中焦,为气机升降之枢纽,五脏之源。后天脾胃之气又称中气,为先天肾气的根源,元气的充养全赖中气的灌溉、滋养,土能生万物。人身中土脾胃之气即中气左升右降,斡旋运转不停,五脏得养,生生不息。若中气不足,脾胃功能不足,一方面表现为脾气不升,清阳不举,胃气不降,则浊阴不降产生脏腑气虚、中气下陷和中焦气机阻滞之证;另一方面表现为脾虚水湿代谢障碍,则会产生脾为湿困之症;再一方面,脾肾为先后天之本,二者相互为用,脾胃虚弱后天水谷之气化生不足,不能充养先天之本元则肾精亏虚,元气不足,则百病由生。四一方面,中气不足则枢机不利,左路肝肾不升,右路相火不降。故而致胆胃气虚,相火无力潜降;阳明戌土不降,肺金清肃下降不能,金不生水,肾精亏虚,导致一系列,相火不收,肾不藏精,阴精亏虚之证。
三、复方重剂的运用
随之现代社会的发展、环境的变化以及人们起居、饮食规律的变化,今人的体质、疾病谱也会发生诸多变化。生活节奏加快、竞争激烈社会生活压力加大等,逐渐导致烦劳太过而损伤阳气,如高血压、冠心病、糖尿病、肿瘤等慢性非感染性疾病发病率、死亡率逐年上升,而这一类的疾病多为全身性疾病涉及多个脏腑、组织器官,就中医辩证而言除了本虚以外,还有痰浊、瘀血、水饮标实,病性有寒热错杂,上热下寒、里寒外热等等的不同,因此治疗方面必须针对复杂病机、多组症候,采用复方重剂才能以药物之偏性,纠治身体之阴阳、虚实、表里之偏。提出"复杂病机,复方重剂"的遣方用药,临床要做到辨病、辨证、辨本相结合,在综合辨别不同层次病机的基础上去遣方用药,要抓住疾病之关键病机,抓住疾病之本,兼顾复合病机,针对疾病复杂病机采用复方合方复合治法,做到既提纲挈领,又统筹兼顾。如辨证属于少阴心肾阳虚复兼阳明腑实、相火不降临床选方用药四逆汤合封髓丹合附子细辛汤。
在关键病机的药物选择上予药物重剂,摧枯拉朽、倒转病势。复因古代中药多为采摘天然野生药材,药性、药力较大,而今之中药材多为人工栽培种植,其药性、药力要比古代之药材差之甚远。另外使用经方时尽量依据《伤寒论》上的药物的用量,做到效专力宏。临床上,常见处方12-14味药,每味10-15g,剂量均衡,看似乎中正和平,但如此往往功力不专,难以中病。而每见病重药轻,杯水车薪,延误病情反而认为中医不能治急症、重症,疑难杂症,转而求于西医。
因此,对于药物剂量的选择有以下两个方面的原则:①新发之疾病的轻症、保健调理用药或"治未病"阶段,要使用调理量,小剂量或叫常规用量。②治"己病"阶段、急重症、疑难杂症、顽疾非以大剂重用难救其危、难愈其顽。因此药物剂量的选择依病势轻重及病家体质情况,要善使用治疗量,必要时也要超大剂量用药。举附子为例,附子通常剂量是10-15g/剂。本人在临床中辨证属于阳虚阴寒的三阴病证,均使用附子来温阳散寒,临床常用量20-200g 之间,使用时注意从小剂量开始,依据病势变化及病家机体反应情况逐渐加大剂量,临证获奇效而未见中毒之弊。在重症肌无力的治疗复方中,黄芪的使用剂量在30-300g之间,常常随着剂量的增加,疗效显著增加,有一延安的3岁女童,体重15公斤,患重症肌无力6个月来诊,使用黄芪量从18g至30g、40g,效果良好,但持续用药2个月仍不能达到临床痊愈,黄芪加至60g后一周临床症状全部消失,充分体现了量效关系。
第二、临床经验
1.运用“气一元论”理论探索治疗重症肌无力
从“气一元论”的角度进行分析,肾藏先天之精,内寓元阴元阳。先天禀赋不足或病后失调损伤正气、劳逸过度、饮食不节等因素均可导致肾精不足,元气亏虚。元气乃人身气之根本,元气不足则肾阳亏虚,肾阳不足不能温煦脾土,导致脾气亏虚甚则脾阳虚损,脾气虚则脾之运化升清功能障碍,导致气机的升降失常,而致气虚气陷(气陷于中);肾阳亏虚,肝阳得不到肾阳相助而至肝气的升发无力,亦可致气虚气陷(气陷于下),从而形成水寒土湿木郁气陷的病理格局,因此,肾阳不足、肝气亏虚,升发无力、脾气虚弱升清不足、气陷于下当是重症肌无力的发病主要机制。以“益气升提,培元固本”法为指导,筛选出治疗重症肌无力的临床高效方,即自拟黄芪葛根汤(生黄芪、葛根、桂枝、赤芍、生麻黄、党参、陈皮、炒白术、茯苓、生姜、大枣、甘草等),应用于临床,针对气虚气陷致肌肉无力的症状达到临床显效乃至痊愈;后以培补肾精、固护元气的培元固本散填补精髓,巩固根本,预防复发。
2.重视外风学说,自拟黄芪合续命汤类方化裁治疗中风病
中风病,始见于《内经》。唐宋之前,均从“外风”之说,多以“内虚邪中”立论。唐宋之后,特别是金元四大家开始,皆从“内风”之说,使中风的病因学说发生了一个巨大的转变。此后“外风”一说渐趋式微,后人皆宗三者之学说(心火暴甚、正气自虚、痰湿生热),确立了“内风”学说在中医中风理论领域的主流地位。虽然一直有医家呼吁加强对“外风”学说的重视,但祛风通络作为本病的传统治法一直未受到应有的关注,相关文献报道亦少。外风是六淫邪气之一,在人体正气不足,卫外不固,腠理失常,络脉空虚的情况下,外风邪气,乘虚侵袭,流窜经络,致气血痹阻,运行不畅,肌肤筋脉失于濡养,气血逆乱,并走于上,血瘀脑络,或血溢脑络,发为中风。外风,尤以寒冷的外风邪气,最为常见伤害,是诱发中风的一个重要因素。外风致中,多发生在正虚的基础之上,其中正虚是发病的内在因素。治疗上以祛风散邪扶正为法,自拟黄芪合续命汤类方化裁。续命类方用多味入太阳经的药物平足太阳经之逆气,更以黄芪、人参补气,附子、桂枝生阳温经,麻黄、芍药、川芎活血消瘀,石膏清上焦之热,如此寒热相济、补消共施,使本气自生、客邪自清、逆气得平、经络通顺、气血畅行。其义深如此,而非所谓扶正祛风语所能概,更非疏散外风也。中风病病位在脑,“高巅之上,唯风能到”,其中麻黄有确切的消癥、活血、散血或活血达至脑室发挥治血作用,有着它药无法代替的优势。在治疗中风病急性期时,可以充分发挥风药这种双向调节作用,此外也常于脊髓炎、多发性硬化的病例中,临床疗效优于单纯使用活血化瘀类的中西药方案所呈疗效。
3.运用“气机升降理论”论治慢性脑供血不足
慢性脑供血不足的病位在脑,是脏腑气机升降失调反应于脑部的结果。其病理机制为清阳不升而上气不足,浊阴不降而痰浊瘀血停滞,阻滞脑脉而导致头昏沉、头痛、记忆力减退、反应迟钝,全身困乏等一系列慢性脑供血不足症状。此病理机制亦是形成缺血性中风的关键。
慢性脑供血不足是由于肾气不足、脾胃中轴失常,以致气机升降失调,清阳不升,则髓海空虚,脑窍失养;浊阴不降,则痰浊瘀血,痹阻清窍所致。治宜调节气机升降,使清阳上行而脑髓得以充养,浊阴下行而痰瘀无以停滞。其病位主要在上窍,从六经辨证来看,头部病变多与太阳、阳明两经相关,而葛根汤为太阳阳明经并病主方,能够鼓舞、升提气血津液至头面,其组方亦含气机升降之理。因此临床以黄芪葛根续命汤加减治疗本病,疗效甚佳。4.葛根汤加减类方治疗急慢性脑血管病取得了良好的临床效果
临床应用扩展:从现代医学的角度可以治疗呼吸系统,如感冒、过敏性鼻炎、鼻窦炎;心血管系统,如冠心病、高血压病;神经系统,脑动脉硬化及脑梗塞症、突发性耳聋、头痛、眩晕、重症肌无力、癫痫、扭转痉挛、失眠;骨关节病变,如颈椎腰椎退行变、颞颌关节功能紊乱、痛风性关节炎、骨质疏松症;内分泌系统,如糖尿病、代谢综合征;妇科疾病不孕症、闭经、乳腺疾病等相关疾病,侧重于表里同病或者实多虚少的各科。
5.从三阴病辩治内科疑难杂症
急性病多实多热,多为三阳经病变,慢性病多虚多寒,多与三阴经关系密切,且虚实寒热错杂。其中水寒土湿木郁(肾水寒、脾胃蕴湿、肝气郁滞)三者互为影响,形成恶性循环,导致临床变症百出,是多种内科疑难疾病的共同病理基础。
根据气机升降理论,分析形成水寒土湿木郁形成的病理机制。肾阳命门之火为气机升降的始动力、肾水温,水生木,而木气生发,肾阳亏虚、肝气的升发无力而阳陷于下。肾阳为一身阳气的根本,阳虚水寒则土湿不升;脾胃中焦为气机升降的枢纽、脾土不升则肝木下陷,肝木郁而不能左升,则阳气郁陷于下;肝为气机升降的萌芽,肝主升发,肝主疏泄、木不疏泄,则脾土呆滞,肝木克脾土则脾虚湿滞,气机升降失常,清阳不升致阳气下陷。
在治疗上应时时维系顾护根本,以扶阳护阳为主,疏木达郁,燥土暖水。水暖土和,木达风清,脾旺湿消,则病自愈。运用姜、桂、附等大热大辛之品,此三品纯是一团烈火,火旺则阴自消,临证时常能立起沉疴,疗效快,临床效果满意。